*「甲子光年」创始人兼CEO张一甲
2019年11月9日至10日,「甲子引力」大会于北京召开。开幕式上,甲子光年创始团队为逾千名各界来宾带来了《花开百业,科技突围》主题报告。创始人兼CEO张一甲(甲小姐)提出,全球分工体系处于再设计(Redesign)拐点,中国新一代科技企业亟需一场“突围”,并提出中国科技产业融合趋势的25个判断。
以下为25个判断长图脱水版:
以下为甲小姐现场演讲实录(精华版):
去年「甲子光年」一周年时,我们花了很多心思试图定义那个时刻,后来我们得出结论,我们是时代的天真者和少数派。一年前,大部分聚光灯打向的是模式创新者的速度和激情,比如三年上市的拼多多、一年半上市的瑞幸咖啡,我们在行业中,一门心思谈to B、AIoT、SaaS、物联网、5G等,那时心态就是一颗微尘,但愿能掀起一点蝴蝶效应。
然而,去年到今年,整个行业发生了巨大变化,无数头条指向科技、华为、芯片、科创板。这已不再是“少数人的路”,已成为一条虽难走,但必须要走的路。
于是,今天的主题是「就要一场绚丽突围」。去年谈“该走哪条路”,今年需要回答“此路如何走”。
突围,首先,“围”是什么?
这是过去一年那些出现在我们朋友圈的关键词。
到底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情绪、理性、评价标准去看待每一天翻来覆去、起起伏伏的行业新闻?为什么今天说好的事,明天又变了?为什么每当抽丝剥茧,看起来显然的事又都不一样?
不得不说,这些关键词起起伏伏来来回回的纠葛之下,是一个远比创业或者科技产业更大的宏观议题——全球分工体系正处于再设计(redesign)的拐点。
表面的经济议题和贸易议题,背后是两大核心议题:
第一,你的科技实力硬不硬;第二,你的货币体系强不强。
稍悲观一点的话,如桥水基金达里奥说的:“我们正处于新一轮1930年代。”这是一个全球分工再分配拐点,一个冰点时刻,一个需要再定义的时刻。
在过去一年,中国新一代科技企业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。
有明星科技公司创始人在我身边哭;有人感觉枪指在自己头上;有人感觉枪指在自己兄弟姐妹头上,自己被逼着赶快把枪造出来;有的人在外界看来光鲜得志,背后也许一道禁令会让公司离死期不远;也有人很坦然平静地说,如果我也遭到了一些不可抗力,这么多年的辛苦也就瞬间清零。
这是“一打”,坦白说,几年前我们没想到一个创新产业需要面对这样议题。
另一头,是“一推”。科创板,一把手直接发起,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我们都看到了它的速度和执行力。
一打一推间,一边,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向下的压力;另一边,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向上的推力。
我前段时间开玩笑,说身边科技企业有种12岁少年替父从军般的悲壮情绪。你说是时代的荣耀?确实,时代选择了你们;你说是个人的纠结?确实,似乎时代还没给你足够多的时间成长为一个体格健硕的少年——一把“时间锁”摆在所有中国新一代科技企业家面前。
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花了很多心血,很想把大家召集在一起的原因。我真的知道,此时此刻,每个人都挺不容易的,一定会有一些真心话在别的地方不好说,那咱在自己的场合,可以好好讨论一下。
继续看,过去一年发生了什么?
这张图,是1978-2018中国各行业增加值指数。很明显,从1978年至今,有几个高峰时刻:80年代刚改革开放、90年代初下海潮、2007年移动互联网、2015年双创浪潮、虚拟经济、金融等等,整个曲线到了末端,慢慢往下走。
这是十年来中国企业IPO数据。蓝色代表上市公司总量,粉色代表IPO企业数量,2018年相比2017年明显下降。
再看很多大家会关心的数据,过去一年,企业服务市场融资情况是什么样子?
蓝色代表的是平均单笔融资金额,黄色是融资事件数。2018年开始,融资事件数断崖式下跌,但平均单笔融资金额一直上涨——这是非常明显的“马太效应”:钱没有安全感,纷纷流向似乎给人带来安全感的头部企业。
大概两个礼拜之前,我回了趟母校北京大学,我是数学科学学院毕业,在那个学院本科毕业后出国留学是非常常见的选择。但院长告诉我,今年数院本科毕业生出国留学意愿较往年下降不少。
以上,只是我从无数数据中抽取了一些维度,它们都指向一件事,此时此刻决策者面临非常多的挑战。
什么挑战?
去年我们曾列出一张时下的产业互联网棋盘,无数技术和产业在发生着合作、融合,而这个过程中科技企业的一把手怎么决策?
当你推出一款产品后,下一步,究竟是把这产品横着复制到各行各业去,还是纵着垂直整合,在一个行业打穿?你究竟要成为一个平台,还是成为一个深入某产业的佼佼者?
然后再看投资者和政策制定者的挑战:
10年之后中国新一代科技赛道中,是一个阿里,还是10个小阿里?
进一步,所有决策者都会面临一个挑战:如何应对复杂性。
每一天发生着来来回回的新闻,我们怎么去理解每一条消息背后的含义?到底什么是简单?什么是复杂?都说去伪存真,到底什么是“真”?
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,过去一年我跟很多明星科技企业家沟通的时候,他们会说:你千万别提我们,韬光养晦。大家突然开始学习“复杂性”三个字。
因为出发是简单的,生存是复杂的,谁都会说科技的方向是更快、更高、更强,但怎么熬过阶段性的起起伏伏却无人知晓;技术难题的攻坚是简单的,技术融合之路却是复杂的;比拼订单大小是简单的,但满足客户源源不断多样化需求是复杂的;招揽技术大牛是简单的,构建让大牛有所交付的组织是复杂的;融资是简单的,驾驭好资本节奏,让他们在合适时机进退是复杂的;高压之下奋起直追是简单的,你厉害了之后懂得蜇伏却是复杂的。
长期是简单的,短期是复杂的,
出发是简单的,生存是复杂的,
真理是简单的,真相是复杂的。
在这样的复杂议题前,我想大言不惭地告诉大家,我的25个判断。
这些判断,来自过去和上千个中国科技企业CEO的对话,来自「甲子光年」团队通过大量数据调研作出的观察,也来自直觉、感受、情绪。
首先,关于市场判断,大逻辑十年不变。
【市场判断:大逻辑会持续10年不变】
判断1:引擎切换
从“向用户和渠道要市场”到“向供给和同行要能力”
去年我们给出一个模型“T2B2C”,判断创新增长引擎已经从B2C走到了T2B,此刻打法,已从“向用户和渠道要市场”走到了“向供给和同行要能力”。
如果我是一个to C的公司,我的增长引擎是用户,所以要向用户、渠道寻找市场;如果我是to B公司,要向客户自证能力,所以引擎变成向供给甚至向同行要能力。
判断2:打法改变
从“平原市场”无限战争到“棋盘市场”结寨扎营
过去互联网时代为什么王兴和程维会打架?为什么王兴眼中互联网就是“无限战争”?为什么看起来今日头条什么都可以做?
因为没有壁垒,壁垒就是规模。
平原市场打法是无限战争,而产业互联网时代纵横沟壑,你很难跑马圈地,只能在这个棋盘上四下落子,一个落子动辄就是一年、半年的时间。
判断3:资源流速“刹车”
短平快时代结束,慢深重时代开始
平原市场跑马圈地的时候是快、短、平,这才会有拼多多、瑞幸咖啡这样的公司快速跑出来;而棋盘市场结寨扎营时必然是慢、深、重。
判断4:主导者角色变化
从互联网巨头,到产业龙头
此时此刻,如果你要做教育,可能就要跟好未来做朋友;如果做制造,就要跟富士康做好朋友;做汽车零部件,就得跟主机厂做好朋友,你可能不会去跟BAT做好朋友。换句话说,在产业互联网时代,在智能时代里,互联网巨头不再像当年一样有那么强的话语权。
互联网巨头有的是什么?流量入口、用户规模和速度。
此时此刻产业创新要的是什么?数据资源、场景闭环和价值。
所以话语权从互联网巨头开始走向那些被我们曾经称之为“传统产业”的产业龙头手里。
判断5:价值测算标准改变
从规模统计,到价值核算
互联网公司可能业务完全不同,但测算标准非常相似,PV、UV、GMV、LTV、CAC等,本质上是把用户的时间占住,换成钱。这个逻辑很简单,所以打车的、外卖的,都是一样的公司。
但产业互联网时代本质上价值测算标准是你省了多少钱、赚了多少钱、控制多少风险、提升多少质量。尺子不同了。
做互联网,产品要“轻”,轻了才能复制,复制才能有规模。但如今我们看到标品时代已经结束了,定制化的时代开始了。
过去的生意,是把一款产品尽可能卖给所有人;今天的生意,是围绕一小搓人尽可能给他多维度的服务。
这个过程中,科技企业不得不构建一套“组合拳”,因为客户没有耐心,不愿意找五个人帮他解决问题,愿意找一个人帮他解决五个问题。
前阵子,我跟很多朋友聊SaaS,我说中国跟美国定义不一样,美国叫:软件即服务(Software as a Service),在中国做着做着发现变成:服务即服务(Service as a Service);后来打着SaaS旗号做很多年做成了:服务即软件(Service as a Software)。
原来我这么说,有一点讽刺无奈的意味,但今天我很欣慰地看到,不少投资人主动拥抱这件事。很多投资人跟我说,他们开始愿意投做定制化服务的公司——这样才能把钱赚回来,你不一定要做标准化的轻产品,这是和客户的需求对着干。
过去新一代科技企业最大的痛苦是什么?投资人要的和客户要的不一样。今天,当我们真正把这些洁癖放下,真正去给客户之所要,可能大家的路才能自洽。
做互联网,产品要“轻”,轻了才能复制,复制才能有规模。但如今我们看到标品时代已经结束了,定制化的时代开始了。
过去的生意,是把一款产品尽可能卖给所有人;今天的生意,是围绕一小搓人尽可能给他多维度的服务。
这个过程中,科技企业不得不构建一套“组合拳”,因为客户没有耐心,不愿意找五个人帮他解决问题,愿意找一个人帮他解决五个问题。
前阵子,我跟很多朋友聊SaaS,我说中国跟美国定义不一样,美国叫:软件即服务(Software as a Service),在中国做着做着发现变成:服务即服务(Service as a Service);后来打着SaaS旗号做很多年做成了:服务即软件(Service as a Software)。
原来我这么说,有一点讽刺无奈的意味,但今天我很欣慰地看到,不少投资人主动拥抱这件事。很多投资人跟我说,他们开始愿意投做定制化服务的公司——这样才能把钱赚回来,你不一定要做标准化的轻产品,这是和客户的需求对着干。
过去新一代科技企业最大的痛苦是什么?投资人要的和客户要的不一样。今天,当我们真正把这些洁癖放下,真正去给客户之所要,可能大家的路才能自洽。
大家都听说过,消费互联网时代,微信是赛马机制做出来的,听说过张一鸣的超级APP工厂,某种意义上,他们的创新相对简单——观察用户数据,用户体量,你就可以投资、收购、复制。可是,产业互联网时代,没有用户会告诉你的公司该换一个机床、该造一款芯片、该上云。换句话说,创新再也不从用户的脚传导到你的大脑,而是从你的大脑传导到脚下——用脚投票走掉了,用脑决策开始了。因为上述推导,一把手如今越来越需要独立思考,其他人很难替你做一个反常识的决策。越来越多的一把手在公司内部成为首席创新官,他们做的是:提出远见。
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产业互联网时代,尤其做制造、做硬件公司创始人脾气都特别差的原因,任正非、郭台铭、Elon Musk都脾气不好,因为他们自上而下推动创新,他的团队推不动,他一出场就推动了。为什么非要一把手去推?因为试错成本太高了。做一款APP三天更新,花不了几个钱,你做芯片,投入无底洞,大家不敢犯错,一流片失败,可能一不小心公司倒闭了。一把手越来越难,远见越来越重要。智能时代的最终市场分布,到底是一个阿里还是十个小阿里?答案是,十个小阿里。产业互联网棋盘中,产业隔行如隔山;技术纵向整合起来比你拉一个新用户难多了。新的产业纵横时代,新的BAT基本上不太可能很快出来。所以市场分布不是少数的山峰,而是成群的丘陵。当一个市场高度垄断时,很难有中间人的机会;当一个市场高度碎片化,彼此谁也看不懂、谁也不相信,中间人经济必然崛起。他们不是去创造无中生有的价值,而是通过一系列的服务去推动那个必然到来的融合时代加速到来——原来需要十年,现在因为中间人可能两三年可以实现。有一本书叫《中间人经济》,详细列举了这个时代大部分钱被六种中间人赚了:搭桥者、认证者、强制者、风险承担者、礼宾者、隔离者。我的判断是,未来十年将涌现出中间人的第二春,而勇者正在跨越鸿沟。几年前,科技世界颠覆者姿态经常出现,比如要用人工智能颠覆人类、取代人工,威胁论四起。但今天你真的到一线看,科技工作者都在纷纷挽起袖子、弄脏双手,像老一辈企业家一样在土里刨食。我在公司内部开玩笑,原来是996,你好歹坐在办公室里;现在是7×24小时要为客户待命。颠覆者姿态变成了服务者姿态。过去的命题,是多少业务可以上技术?现在的命题,是技术可以接管多少业务?此时此刻,科技在业务当中扮演的角色开始不断向上迁移,这个迁移的逻辑:最开始是信息整理,然后解决效率问题、能力问题,慢慢变成客户忠诚度提升,直到最后实现智能化。产业升级、数字化转型,有特别多新名词每年涌现,比如数据中台、RPA、云原生、Serverless……其实就是一件事,数字化时代的核心:业务高度在线、创新高度敏捷。创新高度敏捷怎么判断?你的创新需求在两个礼拜内能不能及时响应:能,说明你敏捷;不能,说明你传统。今天谈数据,企业并不是说再去买一点数据或者采购一些IT基础设施,而是开始用数据驱动决策,用治理取代管理。这背后的创新命题也发生了逻辑性的变化:原来技术负责优化,后来技术负责改造,再后来技术负责转型,现在技术是负责再造——从解决能力的问题,再到解决作业方式和作业流程问题,最后是造就新时代的新物种。前阵子我和一些科技企业CEO们讨论,此刻各部门都需要一把手思维,以前CFO是管财务,现在是战略财务管理;以前CIO是技术选型,现在要承担企业转型创新引擎、辅助战略决策。部门和部门的墙在被拆掉,因为大家需要柔性协同响应;公司的墙也开始拆掉,公司和公司之间开始结盟,一起为客户服务;最后是产业的墙会被拆掉,转型时代,不同产业链正在跨链启发。此刻新一代科技企业需要从弯道超车到正面迎战。怎么样在不确定的无人区定义未来?在韬光养晦间实现成长?这是一个需要持续思考的问题。现在投资市场,战略投资比财务投资更受欢迎,战略投资不仅仅是产业龙头投科技创业公司,科技公司之间也在互投,小巨头正在结盟组团出道,因为大家都发现,一个人只能拿100万的订单,一群人可以拿10亿的订单,大家学会有钱一起赚。如果此时此刻你还想单打独斗做到世界第一,有可能你真的会被取代掉。100年前洛克菲勒时代,一个公司要想做大做强,它需要上游有炼油厂,中游有运油车,下游有加油站,把整个产业链打通;后来几十年前,现代化企业管理理念出现,企业家追求做“薄”,去采购其他人的供给;互联网时代,干脆薄的不能再薄了,一个网页、一款游戏,就能上市。但今天,有追求的科技公司,只要有钱、有资源,基本上都在垂直整合,因为客户需要的是一揽子东西,单点技术在这个时代赚不到钱。所以,新一轮的垂直整合开始,比的是谁更有钱有资源——谁先融到了钱,拿到大单,谁就整合后面的人。to B时代什么最贵?信任。信任怎么来?左手标杆客户,右手战投背书。很多人跟我说,那么多技术我都搞不懂,我说你不用搞懂,因为有很多技术只要去看他花了多少成本、解决了多少问题就够了,不需要去理解。我们看待技术的时候要算算账,这是一个颠覆性的东西,还是一个改进性的,或者两种都存在,要用不同的尺子去看。前几年说认知变现时,以为在说知识付费,今天真的从勇者胜时代走到智者胜时代。既然一把手决策那么重要,就不能靠速度、激情做事,得靠认知、理解、判断、洞察来做事。认知变现,在今天意味着巨大的企业资产,一把手的认知管不管用。欧洲有很多企业家族经历过五代传承,中国第一代民企刚刚开始学习接班。在接班潮发生时,二代比上一代或许没那么了解厂房,也不被指望在车间里对每个细节洞若观火。但是二代是左手科技、右手投资。在接班潮过程当中,接班人会渐渐促使很多传统企业开始转型。那些在产业当中摸爬滚打二三十年的第一代企业家,是最懂得中华大地上百姓是如何活、如何死的人。如果你不去买菜、不下厨房、不逛超市,不知道百姓一茶一饭、哭哭笑笑是怎么发生的,就不可能懂得“新零售”代表的是“零售”,而不是“新”。如果你不关心这个土地上人们到底是怎么活着,你就不可能创造出真正意义上改变世界的大潮。从这个角度来讲,象牙塔的新贵们开始变得烟火气了,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趋势。
我们写过一篇10万+的文章,叫《时代呼唤数学家》,文中提到华为有700多个数学家,华为5G标准来自于一位土耳其数学家的论文,华为P30的手机照相的原理也是来自基础科学,阿里发起全球奥林匹克数学大赛,腾讯也设立了专门的基础科学奖金。2012年,任正非与内部专家座谈《中国没有创新土壤,不开放就是死亡》他说,“用物理方法来解决问题已趋近饱和,要重视数学方法的突起。”
为什么?此时此刻,工业界把应用型问题解决得差不多了,再往前走,要靠基础科学来解决问题。基础科学开始反哺工业界;同时工业界拥有大量数据、噪音、场景,其实是给学术界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实验室,帮助他们去训练他们的学术能力。所以,中国产业正逐渐从冒险家时代走向工程师时代,进一步将走进科学家时代。隐私会不会消失?就业问题如何解决?算法有没有价值观?教室里究竟应该发生什么?这一批AI时代的原住民将如何长大?
我们这一辈人不知是幸运还是挑战。今天在座的上千人,你们定义的产品、玩法、交互,会直接影响到子孙后代的生活方式。
某种意义上来讲,我们是从失序到有序的建设者,我们是后辈生活的设计人。科技伦理定义正在进行时,它正在发生。很多的科技公司创始人,我一直认为他们第一是创业生存,第二是科学家,始终担心被科技浪潮甩在后面去,还有第三重身份——未来社会生活方式的设计者。最后,想说一说,那个被我们很多人奉为行动指南的“因果关系”。
举个例子,光的折射,一条光从空气打进水里,会发生折射。第一种是由因及果,空气有空气的折射率,水有水的折射率,当光从空气进入水面,第一时间折射率发生了一个计算,它开始转向,光选择走出了它的路径;第二种解释是“光只走最快路径”。这是费尔马定理,有着非常复杂的数学公式。但这个定理很诡异——好像光是把所有可能尝试的路线全走过之后,以终为始地出发,好像它已经知道这条路最快一样。我们的自然物理最基础概念,是速度、质量、时间,但有可能这个世界上完全存在另外一套模型、另外一套符号体系、另外一套科学体系,能够用完全相反的方式去解释同一个事件。这个世界上,假如有另一个文明,很可能,我们的因在他的世界里是果,他的因在我们世界里是因。光要走最短路径,这是以终为始;光按照折射率走,这是由因及果——无论哪个是因 ,哪个是果,光走的是同一条路。很多人和我说,你的决策是理性的,有的时候我会觉得好笑——因为我知道有可能完全相反的两个“理性”,最终走出的是同一条路。所以,世界究竟是主观的 ,还是客观的?这世界有时不会像我们看起来那么单维度,世界也许是客观的,但做选择这件事是完全主观的。
每当我们回顾历史,那些真正有所成就的人,不是由于客观机遇,而是主观某些选择,客观决定机遇,主观决定生死。所以在甲子光年两周年纪念日的时候,我写了一篇文章,标题来自一句诗,“关键不是你的所见,而是你的目光”。对于今天在座的你们,新一代的科技企业家、想要基业长青的产业创新转型者、想要塑造这些人的政策制定者、想要投资这些人的投资机构决策者,关键不是你的所见,而是你的目光。所有分析模型,最终是一个维度问题:要么是由因及果,要么是以终为始。在今天这个世界,当局势越来越复杂,简单模型只能帮助我们规避风险、回避死亡,但简单模型无法让我们出发。所以今天,我真心觉得很多时候我身边那些“纵身一跃”的科技企业家是非常感性的。“当你做小的决定时,应该利用你的大脑,把利弊罗列出来,分析并做出正确的决定;当你做大的决定时,应该依赖你的潜意识,因为这么重要的事情,必须有赖于你内心深处最强烈的需求做支撑。”这个事情在另外一本书《社会动物》里我也找到了验证。《社会动物》里说,这世界上每时每刻我们大脑接收到信息多达1100万条,但即便我们再清醒,每时每分传递到意识层面,只有40条。再打一个比方,如果说我们大脑是将军,站在指挥台等待做决策,意识就是呈上来的信报;而每时每刻,1100万哨兵分布在世界各个角落,随时发来很多信号,其中只有不到40条信号作为情报递给你,今天你要做决策。如果是小决策,看了情报之后,快速决定;大决策,比如说战还是降?你敢看40条做决策吗?你必须要有能力去和那1100万条信息对话——这种能力不是靠理性传递给你的,不是通过模型给到你的,他们直接反映为你的情绪、生理特征,反映为你是不是有劲、是不是沮丧、是不是恐惧、是不是不甘心,直接进入你的潜意识。也许有的时候你看起来很天真很反常识,恰恰是你可能聆听了这个世界真实1100万条信息给你最全局的全新启发,找到了你和世界最合适的相处模式;当你以为自己很聪明,其实可能只是看到了一个充满着信道阻塞的情报。所以,站在今天这个浪口,也许是我多虑了,也许是我瞎担心,我希望中国新一代科技企业越来越好,我真心希望,每一个决策者能够更加倾听自己的内心。